教室里飘着淡淡的粉笔灰,阳光从窗外斜斜地切进来,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我攥着书包带的手心沁出汗珠,目光紧紧盯着讲台上那叠被老师压在教案下的试卷。前桌小林突然"啊"地叫出声,我下意识抬头,看见老师正用红色钢笔在试卷封套上勾画,笔尖划过"期末考试"四个字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。
那天的空气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。老师慢条斯理地抽出第一张试卷,阳光恰好落在"王小明"三个字上,泛着金色的光晕。后排几个男生开始交头接耳,我听见小林小声嘀咕:"上次月考才考了八十分,这次能进一百吗?"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细密的针脚,把我的心脏扎得生疼。当老师把我的试卷递来时,我甚至能清晰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。
试卷摊开在课桌上,鲜红的"62"分刺得我眼睛生疼。选择题全部错光,大题空着大半,作文更是只有零星几个潦草的词句。我机械地翻到错题分析页,发现老师用红笔圈出的"三角函数公式混淆""文言虚词误用"等批注,像一串串倒刺扎进眼睛。前排传来压抑的抽泣声,后排男生开始收拾书包,金属笔帽碰撞的声响格外刺耳。
午休时我躲在楼梯间翻看试卷。阳光从消防栓的缝隙漏进来,在"二次函数图像性质"那道大题上投下光带。我重新演算时突然发现,自己把开口方向搞反了,这个月刚学的知识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一地。指尖摩挲着被红笔划掉的步骤,突然想起上周晚自习,数学老师举着我们的错题集说:"解题就像搭积木,每块都要对齐才能稳当。"当时只当是句套话,此刻却像针尖刺破掌心。
下午的班会课,老师让我们分享试卷心得。小林站起来时声音发抖:"我错题本上的笔记都没背过......"教室里响起零星的掌声。我望着讲台上那叠试卷,突然发现每张纸页都浸着不同颜色的泪痕。老师走下讲台,轻轻拍着小林的肩膀:"考试是面镜子,照见的不是分数,而是我们忽略的角落。"
暮色染红窗棂时,我蹲在走廊尽头整理错题本。把混淆的公式重新抄写三遍,用荧光笔标出重点题型,把作文里跑题的段落拆解成思维导图。晚风掠过耳际,带来远处操场上体育课的喧闹声,我突然想起地理老师说过的话:"地形图上的等高线,每条都连着山脚和峰顶。"此刻的试卷分数,不正是等待我们重新描摹的等高线吗?
放学前,我在试卷背面写下新的计划:每天晚自习前用半小时整理错题,每周和同学互相批改作文,把老师强调的知识点做成记忆卡片。把这份沾着泪痕的试卷夹进笔记本,突然发现那些鲜红的叉号,正在纸页上开出细小的花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等待生长的幼苗,在知识的土壤里慢慢舒展枝叶。
回家的路上,书包里沉甸甸的试卷压得肩膀发酸。但脚步却比往常轻快许多,因为我知道,那些刺眼的分数终将成为阶梯,托着我们攀向更高的地方。夜色中的街道亮起路灯,远处传来晚自习下课的铃声,像一串清脆的省略号,等待我们续写出新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