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闷热的九月午后，蝉鸣声裹挟着热浪从窗外涌进来。我握着报名表站在社区服务中心的玻璃门前，汗水顺着脊背滑进校服领口。作为班里的劳动委员，我本可以像往常那样在教室角落填张表格，但这次我鬼使神差地在"志愿者申请"栏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圈。

推开玻璃门时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。王阿姨正踮着脚够置物架顶层的清洁剂，白大褂下摆沾着可疑的污渍。我快步上前接住她手里的塑料瓶，发现瓶盖被洗得发白，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泡沫。这个瞬间突然让我想起上周值日时，李老师悄悄把扫帚塞进我书包的情景——原来那些藏在作业本里的零花钱，早就被王阿姨用在了更需要的地方。

志愿者培训教室里摆着二十把折叠椅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织出细密的金网。张老师展示急救包时，我的视线被里面泛黄的《社区服务手册》吸引。1998年版的封面已经卷边，内页却工整记录着二十年来每个志愿者的服务时长。当看到自己名字旁边还夹着张泛黄的便签纸，歪斜的字迹写着"小周今天教孩子们折纸船"，喉咙突然发紧。

第一次上门服务是在梧桐巷7号。推开贴着"福"字的红漆门，王奶奶正对着泛黄的全家福发呆。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抚过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少女，那是她年轻时在纺织厂当技术员的妹妹。"现在年轻人都不用缝纫机了。"老人把缠着胶布的针线盒推到我面前，针尖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我学着视频里的方法，把她的纽扣改成了磁吸式，她布满皱纹的眼角忽然泛起水光。

真正考验的时刻出现在儿童节活动。当我举着自制的风车教孩子们组装时，五岁的朵朵突然哭喊着冲向角落。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，那个被铁丝划破的蝴蝶结发卡正躺在墙角。蹲下身时，我发现朵朵的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，和去年冬天我捡到的流浪猫项圈上的毛线材质一模一样。原来这个总躲在队伍最后的女孩，每天要步行三公里去福利院。

暴雨来得猝不及防。我抱着刚学会走路的阳阳往安全地方躲，突然被地面积水绊了个踉跄。孩子惊慌的哭声中，我看见张老师正用塑料布给轮椅老人搭起临时雨棚。雨水顺着她的马尾辫往下淌，却固执地把雨棚的每个角落都遮得严严实实。那一刻，我忽然明白那些藏在服务手册里的数字，不是冰冷的统计，而是无数双手托起的温暖穹顶。

夕阳把社区公告栏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新贴的志愿者合影里，我正教孩子们用废纸箱做航天模型。王奶奶送来的缝纫机在角落嗡嗡作响，机针穿过不同年代的布料，在时光的褶皱里缝出细密的针脚。那些曾经被我们视为"额外负担"的志愿活动，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，把我们的名字写进了社区最温暖的记忆里。